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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名作家的住房往事 跟我们很相似

2014-04-04 10:13:14
提要:1918年左右,鲁迅的家人和族人把老宅卖了出去,同时鲁迅的二弟周作人准备把他的日本媳妇羽太信子接到中国定居,为了让母亲和兄弟有个安身之所,鲁迅赶紧着手在北京买房。 李开周著书讲述鲁迅、丁玲、冰心、郭沫若、梁实秋等著名作家的住房往事
1918年左右,鲁迅的家人和族人把老宅卖了出去,同时鲁迅的二弟周作人准备把他的日本媳妇羽太信子接到中国定居,为了让母亲和兄弟有个安身之所,鲁迅赶紧着手在北京买房。
当时鲁迅做着教育部佥事,级别相当于现在的处长。在民国做官,没有免费的公房,也享受不到便宜的内部认购,以至于大多数官员不得不像宋朝的“干部”那样,只能长期租房居住。1919年,鲁迅才买下第一所房子。那时候,他已年近不惑。
从《鲁迅日记》中可以看出鲁迅买房相当谨慎:从1919年1月到7月,他先后在北京城区的报子街、铁匠胡同、宁伯街、鲍家街、蒋街口、护国寺等处看房,花了大半年时间,才选定西直门内八道湾胡同一处四合院。为了规避风险,他又去警察厅、巡警分所、市政公所等有关部门,调查待购房屋有没有产权纠纷。
近日,《民国房地产战争》的作者李开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:“由此可见,买房不是买白菜,无论民国时的鲁迅还是今天的我们,买房时都要掂量再三。那时候买房要多方打听,害怕一房二卖,要查产权,买二手房还担心周边邻居是否好相处等等,跟我们很相似。”
攀比居住质量,而不是产权归属
著名作家冰心年轻时,跟着时任海军部军学司司长的父亲谢葆璋在北京租住四合院,院子大得可以建一个儿童游乐场。后来冰心旅居英国,在伦敦找房子,发现绝大多数所谓豪宅的Backgarden(后花园)都不过是一块豆腐干大小的草地,只够摆放一只鸡笼和一个狗屋而已。冰心骄傲地对英国作家伍尔芙说:“我们中国的后花园是可以‘订终身’的地方,再不济也有一个亭子、几盆花草、几棵树。”冰心不知道那时候伦敦的地价已经高达300万两一亩,折合大洋近400万块,谁家的Backgarden真要开辟得像北京四合院那样天广地阔,那铁定是超级富豪无疑了。
李开周提到一点:“民国时大家的购房心理跟我们不一样”。他说:“现在我们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才踏实,民国人却只关心房子是不是够住,而不关心所住的房子是不是属于自己。换句话说,我们追求的是‘有住房’,民国人追求的是‘有房住’。在整个民国时代,除了一部分靠房租养家的包租公和靠炒房取利的投资客(这种投资客在民国广州和民国上海是很多的)以外,大多数城市居民都没有买房的欲望。”
当然,民国人也攀比,也爱虚荣,但在李开周看来,他们比的不是谁家买了更多的房子,而是谁家的房子更大(不管是租的还是买的)、更舒适,谁家的家具更时髦,谁家的装饰更精雅,谁家的保姆更懂事,谁家的厨子更牛,谁家率先买了黄包车并且专门雇了车夫……总而言之,他们攀比的是居住质量,而不是产权归属。后来鲁迅之所以决定买房,是因为要把母亲、兄弟、妻子等等亲属接到一起住,需要一个既开阔、私密性又强的住所,而北京城里很难租到这样的住所(例如鲁迅租住七八年的绍兴会馆就没有私密性,甚至不允许房客携带女眷)。
也因此,当时一般消费者账面上的存款数额更低。鲁迅每月平均收入在500块大洋以上,不吃不喝不乱花钱的话,用不了一年,他就能把西直门八道湾那所四合院买下来。可是在1919年之前,鲁迅领到薪水后,先寄100块大洋给绍兴老家,然后就去逛琉璃厂,买古书、买碑帖,隔两三天就要逛一回,每回都要花几块大洋乃至几十块大洋。所以他只能贷款。
居住成本高,名人们多有过租房生活
在没买房前的十年,鲁迅先后在上海三个地方租过房子,几乎跟鲁迅同时,茅盾和叶圣陶也在景云里租房,跟鲁迅是邻居。梁实秋和郭沫若也跟鲁迅一样,拥有租住亭子间的经历。
比鲁迅定居上海稍早两年,郭沫若从日本来到上海,携妻带子租住亭子间,跟石库门里的其他租户共用一个厨房和一个水龙头,三姑六婆家长里短,锅碗瓢盆叮当作响,吵得他脑仁疼。他想写作,刚一动笔,孩子就哭,脑子里乱打架。另外他租的房子跟另一家房东的房子挨得很近,“顺手把西窗推开,对面邻家的亭子间便出现在眼前。两窗的距离不过六七尺的光景,中间隔着一道与窗眼下缘等高的尺余宽的粉墙。”
梁实秋写过一篇回忆文章《亭子间生涯》:“厨房里杀鸡,无论躲在哪一个角落,都听得见鸡叫,厨房里烹鱼,可以嗅到鱼腥,厨房里生火,可以看到一缕缕的青烟从地板缝里冉冉上升……”李开周说:“从今天的眼光来看,像鲁迅、茅盾、叶圣陶、梁实秋、郭沫若这样的名家,收入必然很高,就算不买上几套豪宅,也不可能穷得去租亭子间啊。其实他们的收入确实很高,可是在民国时代的上海,他们是买不起房的,只能租房,倘若再不善理财,手头没有很多的积蓄,连稍大一些的房子都租不起,那就只能租亭子间了。这也进一步证明旧上海的居住成本实在是高得吓人。”
除了名人们要租房生活,民国的年轻人们同样如此。民国十八年,上海,一个从政法大学毕业的大学生,在机关做小职员,他和他的妻子、孩子只租了半间房子:他们住前半间,后半间住着一个自由撰稿人,就是拼租。民国二十五年,还是上海,一对新婚夫妇,男的大学在读,女的大学肄业,在德华里的一所石库门租客厅,而且只租了客厅的前半间,准确地说,是客厅前面三分之二的地段。
女作家丁玲曾独自在一所名叫“通丰公寓”的筒子楼里租单间。那所单间的布置是这样的:“床是硬木板子的床,地是湿湿的、发霉发臭的地,墙上有许多破破烂烂的报纸。”民国十七年,丁玲和胡也频转战上海,他们和好朋友沈从文在法租界善钟路拼租一间房,沈从文睡床,丁玲和胡也频睡地板。李开周说:“现在的年轻人和未来的年轻人在‘成功’之前,可能都得经历一段租房生活。”
那时的房地产商也不好做
民国时期上海最有名的娱乐场所“大世界”的老板叫黄楚九,见房地产行业利润惊人,也做了开发商,他在今天上海宁波路一带租地皮,盖公寓,一口气建起20幢新式楼房。资金不够,向银行借贷,银行给的钱太少,杯水车薪,他就自办储蓄所,24小时营业,高息吸储。在民国,黄楚九此举绝对算是开创性的。但1927年,刚好赶上北伐战争,新盖的公寓无人问津,上海另一位大亨黄金荣趁火打劫,低价盘走了他的“大世界”,气得黄楚九撒手归西。
很多人在了解了民国的房地产故事之后,会咨询李开周买房的问题,李开周笑着说:“首先这不是炒房指南,也不是购房宝典,只不过会让大家在看房地产市场时,不会仅仅以一两年或者七八年的变化而左右,通过历史看问题。”
李开周喜欢房地产史,“你会有一种探险的感觉,读一本书,看一个账本,会有时光倒流的感觉,仿佛不是文献而是新闻。”